从洛阳到焉支山追寻一段千年往事

　　提到焉支山，可能大家并不熟悉。它地处甘肃张掖，是祁连山的支脉，位于河西走廊中段。1400多年前，这里举行过一场盛大的商品博览会。正是这场盛会，将焉支山的名字和洛阳联系在了一起。

　　提到焉支山，可能大家并不熟悉。它地处甘肃张掖，是祁连山的支脉，位于河西走廊中段。1400多年前，这里举行过一场盛大的商品博览会。正是这场盛会，将焉支山的名字和洛阳联系在了一起。

　　洛阳到焉支山的距离，大约是1500公里。8月下旬，我来到这里的时候，虽然草木依然繁茂，空气中却已充满凉意。

　　草绿草黄，其实无须在意。来到焉支山，我想追寻的是一段历史。当地人对这段历史津津乐道，并将它刻在石上，立于山前。对洛阳人来说，它更像史书中的一个遥远故事。

　　焉支山，又称燕支山、胭脂山等，位于甘肃省张掖市山丹县东南。这里地处河西走廊中段，北有龙首山，南有祁连山，地势险要，水草丰美，自古为匈奴王庭所在，也是匈奴等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家园。

　　西汉初年，匈奴日渐强大，频频袭扰中原。公元前121年，骠骑将军霍去病奉汉武帝之命，率万余骑出击匈奴，“过焉支山千余里”，大获全胜。远遁的匈奴人发出悲声：“失我祁连山，使我六畜不蕃息；失我焉支山，使我妇女无颜色。”

　　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，商旅往来，络绎不绝。隋初，这里受到吐谷(yù)浑和突厥的南北夹击，丝路贸易中断。公元605年，隋炀帝迁都洛阳，开凿运河，并决定经略西域，重开丝路。为此，他将大臣裴矩派到了张掖。

　　裴矩明白隋炀帝的意图，到张掖后对胡商许以重利，于是，“西域诸胡多至张掖交市”。除此之外，他还调查了西域诸国的山川地理、人文风俗等，撰成《西域图记》三卷，呈给隋炀帝。隋炀帝览后大喜，决定征服盘踞在祁连山南的吐谷浑，使丝路恢复畅通。

　　公元609年春，隋炀帝率10万大军及文武百官、宫女嫔妃等，浩浩荡荡地离开洛阳，开始西巡。除了拿下吐谷浑，他还有一个目标，就是宣扬国威，让西域诸国臣服。

　　两个月后，隋炀帝率大军抵达祁连山南，吐谷浑归降。随后，大队人马经大斗拔谷(即今青海、甘肃两省交界的扁都口)北上，穿过祁连山前往张掖。

　　在张掖，隋炀帝下令：“武威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，衣服车马不鲜者，郡县督课之，骑乘嗔咽，周亘数十里，以示中国之盛。”随后，他又一路焚香奏乐，前往焉支山，召见西域诸国的国王和使臣。

　　在裴矩的安排下，西域诸国的国王和使臣盛装觐见，以示归顺。高昌、伊吾两国还“献西域之地千里”，隋炀帝龙颜大悦，隆重宴请两国之人，“其蛮夷陪列者三十余国”。随后，他下诏置西海、河源、鄯善、且末等四郡，并宣布大赦天下。司马光在《资治通鉴》中称：“隋氏之盛，极于此也！”

　　此次西巡，隋炀帝从洛阳带去了大量的中原物品，用于赏赐及与西域诸国进行交易。盛况空前的商品博览会持续了将近一周，随后，隋炀帝仍经大斗拔谷东返。时值阴历七月，天气阴晴不定，一场暴风雪袭来，祁连山中道路崎岖难行，不仅士卒被冻死大半，连隋炀帝的姐姐杨丽华也在途中死去，时年49岁。

　　隋炀帝有《饮马长城窟行》一诗，记述此次西巡。诗的开头写道：“肃肃秋风起，悠悠万里行。万里何所行，横漠筑长城。”后来，唐太宗曾感慨：“大业之初，隋主入突厥界，兵马之强，自古已来不过一两代耳。”

　　丝路打通后，大批胡商来到洛阳。次年阴历正月，隋炀帝在端门街大陈百戏，请他们尽情观看，狂欢活动持续了一个月。

　　当时，丰都市“周围八里”，是洛阳三市中最大的一个。为吸引胡商来这里交易，隋炀帝让所有店铺统一装修，盛设帷帐，“珍货充积，人物华盛”。哪怕是一个卖菜的摊位，也要铺上用龙须草编织的漂亮席子，摆上美酒佳肴，请胡商随意吃喝。胡商大开眼界，以为到了神仙国度，纷纷要求留下来。当然，隋炀帝同意了。

　　隋炀帝举行的商品博览会已过去千余年，他的名字还常被焉支山一带的人提起。在焉支山下，一块立石上刻着他西巡的往事，并称这里是商品博览会的发源地。

　　事实上，当日的盛况早已无迹可循，倒是在张掖市中心的鼓楼——镇远楼上，有一块题为“万国咸宾”的匾额，让人驻足凝神，遥想那场盛事。

　　诗人陈子昂向朝廷上书，建议在张掖屯田驻兵，武则天采纳了他的建议。从此，张掖“开置屯田，尽水陆之利”，一派江南田园风光。

　　焉支山的美，则被更多人写进了诗词里。如李白有《幽州胡马客歌》，其中写道：“虽居燕支山，不道朔雪寒。妇女马上笑，颜如赪(chēng)玉盘。”韦应物在《调笑令·胡马》中说：“胡马，胡马，远放燕支山下。跑沙跑雪独嘶，东望西望路迷。迷路，迷路，边草无穷日暮。”

　　如今的焉支山除了放牧，还是人们游玩的好地方。山上有钟山寺，相传原为宁济公祠。公元754年，唐玄宗取“安宁匡济”之意，曾封焉支山神为宁济公，并命哥舒翰在山上建祠祭祀。

　　唐德宗时，大臣杨炎作《大唐燕支山神宁济公祠堂碑》，称：“西北之巨镇曰燕支，本匈奴王庭。昔汉武纳浑邪，开右地，置武威、张掖。而山界二郡之间，连峰委会，云蔚岱起，积高之势，四面千里……”

　　焉支山南边，是一片辽阔的天然牧场。西汉时，骠骑将军霍去病曾在此处牧马，后来历代多在此养官马。今天，这里仍有一个规模很大的马场。

　　我在这个马场住了一晚，天冷，需要开电暖器。第二天下小雨，尽管还在8月，有的人已迫不及待地穿上了棉衣。遥想当年，从洛阳到焉支山很艰难，举行那场盛会尤为不易。（洛阳晚报首席记者 张广英 文/图）